草原牧羊人的晨曦与挑战

天边刚泛起鱼肚白，阿依莎就摸黑套上羊皮坎肩。她轻手轻脚绕过熟睡的弟妹，从门后抄起那根磨得发亮的胡杨木牧羊杖。毡房外的牧羊犬黑子听见动静，尾巴在晨雾里扫出半圆形的露水痕迹。

当黎明遇见羊群

三百多只绵羊在围栏里挤成灰白色的云团，此起彼伏的咩叫惊飞了枯树上的寒鸦。阿依莎眯眼清点羊数时，发现三只待产的母羊不见了——这就像在沸腾的奶茶里捞羊毛，既考验眼力更考验耐心。

与天气赛跑的人

草原的天气比发情的公羊还善变。去年夏天，乌云像倒扣的铁锅压下来时，阿依莎正带着羊群在二十里外的夏牧场。豆大的冰雹砸得羊群炸了窝，她硬是顶着满脸淤青把羊赶进背风的山坳，自己却得了半个月的重感冒。

• 春季：融雪性洪水会冲毁转场路线
• 夏季：正午地表温度可达50℃
• 秋季：沙尘暴能让能见度不足五米
• 冬季：白毛风瞬间掩埋牧道

移动的诊疗室

阿依莎的羊皮挎包里永远备着三样宝贝：盐巴、紫草膏和针线。当发现头羊走路跛脚时，她蹲下身捧起羊蹄的动作比卫生院护士还利落。去年冬天接生早产羊羔时，她用嘴吸出幼羔鼻腔黏液的操作，让路过的兽医都竖起大拇指。

看不见的敌人

比起狼群的明枪，阿依莎更提防草原鼠的暗箭。这些小家伙啃断草根能让整片草场退化，去年邻居家的羊群就因误食鼠药死了七只。她现在巡牧时总会留意那些可疑的土堆，腰间的牛角号既用来驱狼，也用来惊走偷食的旱獭。

夕阳把羊群的影子拉得老长时，阿依莎数着羊群走进新建的钢结构羊圈。她摸着围栏上冰冷的镀锌管，忽然想起阿爸年轻时用红柳条编羊圈的场景。远处的风力发电机叶片转得正欢，几只好奇的羊羔仰头看着这个不会咩叫的"铁巨人"。

月光下的守望者

晚风送来远处公路的汽笛声，阿依莎裹紧毯子躺在观测点的帐篷里。手机屏幕亮起时，她在牲畜定位系统和星斗之间犹豫片刻，最终选择相信祖传的观星辨位法——毕竟上次沙尘暴来袭时，电子地图上的箭头在原地转了十五个圈。

牧羊犬的呜咽突然划破夜空，她抓起手电冲出帐篷。三十米外的草坡上，两盏幽绿的小灯笼忽明忽暗。阿依莎边敲响铜锣边打开强光手电，受惊的草原狼转身没入黑暗时，她摸到后背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
东方泛起蟹壳青时，阿依莎数着羊群踏上新的转场路。怀里的温度计显示零下五度，她呵着白气哼起古老的牧歌，歌声惊飞了草稞里的云雀。羊群在霞光里踩出的蜿蜒痕迹，很快被晨风抹得干干净净。